未來一個月的大事應該就是年底到台南的度假了吧。

其實每年兩、三次回台南也不是什麼新鮮行程,但以往總是一個週末兩天來回,旋風式地南北奔波一趟實在算不上真正度個假呀。這次拜彈性休假所賜,索興待個4天3夜,也不枉貴鬆鬆的高鐵車票大失血 -- 有感於無敵日漸"茁壯",搭車抱他對大人小孩來說實在都太辛苦,這次決定發狠給他買票了!

話說身上流著一半台南人血液的我,從國中舉家搬到桃園落腳之後,每年幾次"回"台南玩,其實並不覺得自己是去度假,只是覺得回到熟悉的地方見見親人,一切都是那麼的自然。

搭高鐵回台南是晚近這幾年的事了,尤其有了小孩之後,是不可能再回頭去搭3、4個小時的火車了。

那些年,隨著火車向南奔馳,越往南走天氣越熱,心,也隨著接近永康漸漸雀躍起來。台南的溫度、陽光、人情、生活步調,甚至閩南語的腔調,一切都和北部不同。我一個人、或和媽媽一起,在車上聊聊天、看看書,或補個眠,3、4個小時的車程其實並不難熬,而現在呢,拖著兩隻小動物,上車下車一陣混亂之中,咻幾壘,台南站到啦。

好多年前記得有一次搭火車回台南,一位中壢站上車的小姐電話中跟對方說本地的食物如何如何吃不習慣,料理方式如何如何不同, "還是我們台南的東西好吃!";我忍不住笑了(好想去跟她握握手)。 

剛搬到桃園那年的夏天,媽媽從菜市場買回幾顆瘦瘦的、醜醜的、且據說不便宜的土芒果,吃下去味道更是令人皺眉。我突然好懷念住台南時,媽媽在客廳用大鍋子裝一大鍋芒果,邊洗邊削我們蹲在旁邊邊吃的情形,芒果不就是要這樣豪邁吃的嗎??

北部動不動就陰霾潮濕的天氣,更令人懷念台南一年四時不吝嗇給人溫暖的陽光。

雖然我們家搬離台南久矣,但小阿姨的家彷彿就是大家的台南繹站,三不五時就有台北、桃園的人前去叨擾,每每為大家張羅吃的喝的/大餐/宵夜/遊玩行程/買台南好物,真是感恩媽媽幾個姊妹之間的深厚感情,希望我們的下一代(表)兄弟姊妹之間也能如此這般手足情深啊!每家人都留一點點生活用品在她們家(這幾年甚至增加了尿布、奶瓶刷等等),這擺明了當小阿姨家就是我家嘛… 更不要說我們來之前、之後小阿姨要打掃房子準備床被等等。 小阿姨,辛苦了。 We love you so much !

對我來說,台南之行最最重要的男主角當然是我那老帥老帥的阿公。媽媽不止一次說過,當年我出生的時候,炙熱的6月天,阿公穿著汗衫,脖子上掛著毛巾揮汗踩著三輪車來婦產科看他的長孫,我幾乎都可以想像那畫面。此後的好多好多年間,這個長孫獨霸著阿公的疼愛,儘管後面接連好幾個孫兒孫女出生,阿公排名第一的愛孫地位無人能及。吃飯時長長的板凳是阿公老家的大位,只有愛孫能跟他一起坐。

國小一年級寄讀在阿公家時,真是我最最逍遙的童年記憶了。幫忙跑腿買黑松汽水(綠色玻璃瓶身一瓶11元我記得)會有阿公打賞的零錢當小費;學校要遠足的前一晚阿公會帶我去買一大袋零食,讓同學羨慕得說妳是要帶來車上賣喔;週末阿公阿媽會帶我到百貨公司的遊樂場"騎馬",場中最多人排隊的是兩隻高到天花板的長頸鹿,在上面搖啊搖君臨天下地往下看,簡直覺得自己得意到了極點!阿公在下面看著我,臉上的快樂並不比我少。如今我那帥帥的、挺拔的,自然捲的頭髮不用梳也一根不亂的阿公,也走路蹣跚、雙眼混濁了。

好多好多兒時的記憶,不能想不能想,想了眼睛會發痠…

小時候人家問說妳是哪裡人? 我想都不用想就說 "湖南人",因為我爸爸是湖南人啊,那麼斬釘截鐵、毫無懷疑。後來才發現,對於從未到過湖南的我來說,說自己是"湖南人"卻帶著點悲涼、無奈、詭異和不合邏輯。搬到桃園之後我改說我是 "台南人",因為媽媽是台南人,我是台南出生長大的呀!在桃園生活了二十幾年、就在我心理快要把自己歸類成桃園人之際,嫁到台北生活的我這會卻不知道該說自己是哪裡人了。

是哪裡人其實也沒那麼重要了,反正考試也不會考。如今,有親人的土地對我來說就是故鄉,就是想到要回去就會開心的地方。小便當!土魠魚羹!我來囉!(唉呀這不是重點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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